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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听你说声原谅我(一)

第3章 听你说声原谅我(一)

“阿布,吃过早餐没?”一大早,智朗背着书包单手插兜走进教室,看到阿布已经在座位上坐着,随手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面包,一个利落的抛物线,扔在了阿布的课桌上。

“顺便给你买的。”智朗阳光帅气地一笑。

阿布忍俊不禁,“谢谢,小智。”

“嘿,一个面包就把你收买了,都改称呼了?”智朗走到座位旁,一边整理书包和桌面,一边调侃阿布。

阿布随手抓起桌上的一本书朝智朗丢去,“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?”

“是,大王。小智在此。”智朗听出阿布是用《西游记》里金角大王银角大王的台词调侃他,配合地说道。

两人同时笑了。

课间,智朗起身叫阿布,“走,出去放放风去。”

智朗和阿布在教学楼下的一处僻静的台阶上坐下,正好能看到不远处操场上一派热闹景象。女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玩闹,男生则在足球场、篮球场上挥汗如雨,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“阿布,平时运动吗?”智朗一脸期待地看着阿布,问道。

“以前喜欢篮球跟羽毛球。”

“太好了,我有球拍,以后下午的活动课,咱们去打球吧?”智朗兴奋地提议。

阿布发现智朗真的是很容易快乐的人,而阿布似乎也被他的阳光和活力所感染,竟也想一扫长时间以来的颓丧,很想酣畅淋漓地打一场球。

“好。”于是阿布很肯定的回答。

春日上午的阳光,明亮而柔和,空气中浮动着花香和青草的气味,光影中的一切都那么地生机勃发,宛如晨光中梳洗打扮后的少女,有种元气满满而又不动声色的美。

阿布突然想到了他的同桌。他的同桌与周遭的这一切是多么格格不入。

“对了,小智,我昨天就想问你,我的同桌……”阿布斟酌着用词。

“哦,你同桌呀,乔思语。她现在在医院,没法来上课。所以座位一直空着。”

阿布以为自己一定是幻听了。

“你说什么?我同桌在医院?!”

“有什么问题吗?你激动啥?”智朗对阿布的表现很是莫名。

“小智,你快跟我说说情况。”阿布急切地拉着智朗问道。

“你该不会认识思语吧?阿布,思语上学期期末出了事,来学校的路上被车撞了,现在还在昏迷,可能会不太好。”智朗说到同学的不幸遭遇,也难得变得有些低沉。

阿布沉浸在震惊和惶惑中,半晌回不了神。

“阿布,这周周末,班里的几个同学准备去看思语呢,本来以为你不认识思语,我一直没跟你说,既然今天跟你说了她的事情,你要一起去看看吗?”

“好,咱们一起去。”

上课铃声响了。

阿布一整天都没有再认真听过课,他的身边一直还坐着那位高冷女生,还是那件穿反的外套。

阿布最初感到的是惊悚,他身边坐着个人,可是别人貌似都看不见。所以,那并不是“人”。

可是阿布镇定下来,再观察旁边女生,她看上去那么安静而无害。阿布分明能感觉到“她”并没有恶意。

阿布想,我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吧。似乎我跟别人也是不一样的呢。

放学时,智朗邀他一起走,阿布找了借口,让智朗先走了。

阿布倚在教室外的窗台上静静等,内心混乱极了,不断胡思乱想,竟不觉时间流逝。足足有半个多小时,女生终于走出了教室。

“等等。”阿布朝着女生喊道。

女生停下了。转身看着阿布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乔思语。”

“乔思语,你好,我叫秦阿布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女生说完,转身继续往前走。

阿布跟着走出教学楼,在空旷的操场上,阿布再次开口,“乔思语同学。”

女生默默立在原地。没有转身。

“乔思语,你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,对吗?”阿布小心问道。

见对方一直不开口,阿布又继续说道,“你别多想,我半年前也差点丢了性命,最近更是老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,我现在还能看到你,我想说,也许我们是同类。”

女生终于转身,两行眼泪流过脸颊,“你不懂。”

阿布不知为何也感到一阵难过,向着女生走近了几步,“你可以告诉我呀。”

女孩的眼泪不断滴下,“我想见我妈妈。我好想见我妈妈。”

阿布从书包里拿出纸巾,递给她,“你妈妈在哪里?”

女生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,难过地说道:“我妈妈在医院,她几乎24小时待在医院里,那里我进不去。”

“我们坐下慢慢说,好吗?”

不远处的草坪上有一排空椅子,阿布示意过去坐。

早春的黄昏里,阿布静静听身旁的女生给他讲起一个悲伤的故事。

乔思语是单亲家庭,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离了婚,一直由母亲抚养她长大。家里的经济状况一直不太好,可母亲是很要强的人,从不在外人面前露怯。家庭教育上,母亲一贯强势,思语从小被严苛管教,母亲把她的学习成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,甚至母亲仅有的梦想就是思语能上最好的大学,将来再出国深造。从小,思语被勒令放学后立刻回家,不准娱乐,不准偷懒,甚至不准参加同学的生日会。母亲很少有和颜悦色的神态,只在思语每次拿到年级第一的成绩时,会做上一桌的好饭菜。

7岁时,思语看到好多小朋友玩滑轮,跟母亲说自己也想学,母亲说,那是不务正业的爱好。

10岁时,思语小心翼翼问母亲,能不能把头发留长扎个辫子?母亲说,小小年纪别不学好,漂亮有什么用。

14岁时,思语省了一个月的早餐钱买了一套喜欢的歌手的正版专辑,被母亲发现,大发雷霆,一顿训斥。

16岁,思语学习成绩突然下滑,母亲在她的书包里发现了一封男生写的信。于是大发雷霆。思语再三保证没有早恋,可是后来母亲翻遍思语所有日记本,发现了更可怕的真相,思语暗恋她的老师。母亲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气,思语第一次挨了巴掌。

紧张的家庭氛围和沉重的心理负担让思语倍感难堪和焦虑,高中的课业也变得繁重,思语开始神经衰弱,成绩一降再降。母亲开始着手让思语转学,思语不同意,两人开始持续争执。

期末考试结束后,思语的成绩深深刺激到了母亲。母亲再次大发雷霆。思语已经连日睡不好觉,见母亲发火,只想逃离和回避,于是不发一言地走出门,精神恍惚中外套穿反了也没注意到,母亲不满思语的态度,追出来训斥,思语回头和母亲说话,不料身后正好有一辆醉驾的车驶过来……

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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